陌言被水手们抬进了一间昏暗的房里。在海上发现了女人的消息不一会儿就在船上传开了,慕名而来者不时以各种借口来看陌言,这让虚弱的陌言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。

    当夜幕降临时,一丝微弱的灯光房门从隔壁房间透过来,一个中年男人消无声息的走进房间。

    “可怜,长得这么漂亮却一个人在海上漂泊,你的家人都遇难了吗?”他蹲在陌言的床边不怀好意的说道,“要不让我来照顾你吧。”

    说完就开始对陌言对手动脚。陌言奋力的想要推开他,无奈根本使不上力,不一会就被他牢牢的压在了床上。

    “放开我,你想干什么?”陌言挣扎着,他无力的抵抗着这个满脸猥亵的男人。

    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美的人。”男人用手抚摸着陌言的脸,“今天整条船上都在议论你,我总算知道大家为什么那么兴奋了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他突然被人打了一记闷棍,然后就重重的倒在了陌言的身上。

    “吵死了,还让不让人休息啊。”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。

    随后男人就被人给拖走了,陌言试图起身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,可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。除了黑暗中影影绰绰的身影,他什么也看不见。

    这种不胜其扰的日子又过去了两天,陌言的身体渐渐开始恢复,那些不请自来的人依然用各种借口来看望陌言。

    “你们一直这样会打扰到我们休息。”住在隔壁的侍女拦在房门口,对着打算进房间的男人生气的说道,声音和昨晚的女人很像,“从现在起,你们这帮人不要再靠近这间房。”

    “她现在身体虚弱需要人照顾,我们不过是想看看她。”一个胡子拉碴的水手死皮赖脸的解释到。

    “照顾这种事就不麻烦你们这帮男人了,我们会负责。”侍女对这些男人很火大,“你们这帮人就不能去干些正经事吗?如果再打扰我们休息,我就去告诉公主,到时候有你们受的。”

    这帮人即使胆子再大,也不敢得罪公主的侍女,只得悻悻离开。

    看着骂骂咧咧离开的水手,侍女恨恨的说道,“我已经忍了他们很久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间房现在住着谁?”另一个侍女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,“从昨天起就一直有人在这里转悠。”

    “听说是遇到海难的一个女人,被水手们发现并带了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刚才说我们负责照顾她?公主还在生病,我们能照顾好公主就不错了,哪还有时间管其他人。”

    她们的谈话让躺在隔壁的陌言更加担心,他必须找个机会去见陌语。

    他强撑着站起身,缓缓挪到房门口,对着侍女的背影说道,“非常感谢这位姐姐替我赶走了刚才那些人。”

    侍女回过头,陌言就立即认出了她,“锦萱?”

    锦萱是一直负责照顾陌语的侍女,也是极少数见过陌言本人的人。

    “你是?”被唤作锦萱的侍女打量着陌言,突然捂住了嘴巴,“殿下……”

    她刚说出口,就立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。

    旁边的侍女好奇的看着锦萱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“你们俩认识吗?你为什么叫她殿下。”

    “啊,她是我入宫前的旧相识。”锦萱赶紧答到,“名字叫钿夏,金田钿,夏天的夏。”

    “这个名字还真有意思,听上去还以为你在叫她殿下呢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我以前还经常拿她的名字开玩笑呢。是不是啊,钿夏大人?”

    “是啊,没想到会在船上遇到你。”陌言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对了,晋元,公主服药的时间快到了吧。”锦萱拉着晋元离开了房间,“我很久没见过钿夏了,想和她叙叙旧。”

    “行,那你们俩继续聊吧,我去照顾公主。”晋元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异常。

    待晋元离开后,锦萱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,扶着陌言回到房里。

    陌言低声问到,“锦萱,王姐为什么会和白羽将军出现在这艘船上?她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自从陛下去世后,公主因为太难过而一病不起。西元和北齐出现大面积的地面塌陷,大家都说极昼州马上就会沉没,全都在想办法离开极昼州。”

    “父王去世了?”锦萱的话如同五雷轰顶,让陌言几乎站不稳脚步,他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两步,无力的坐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“殿下,你没事吧?”锦萱紧张的扶着陌言。

    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,我离开前,父王的身体明明已经开始好转了啊。”陌言喃喃道。

    “殿下离开的这段时间,极昼州一直灾害不断,殿下为了国事而操劳,身体每况愈下。白羽将军在朝中的势力越来越大,公主殿下根本无法与他抗衡,只得派人去极昼州寻找殿下。就在半个多月前,王城突然地震、天降闪电惊雷,陛下在降下天雷的当晚去世了。白羽将军认为极昼州已经无法居住,于是决定离开极昼州。公主殿下虽然不愿意离开,但白羽将军硬是将她带上了船。所有服侍公主的人都被赶走了,若不是公主以命相逼,我恐怕也无法留在她身边。”锦萱一面回答着陌言的问题,一面注意着房间外的动静,“晋元是白羽将军的人,她负责和我一起照顾公主的饮食起居,殿下千万不能在她面前暴露身份。”

    陌言听着锦萱的描述,心痛、担忧、自责、……各种情绪萦绕在心头,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,“王姐现在怎么样了,病得很严重吗?”

    “陛下去世以后,公主异常伤心,身体一日不如一日。”锦萱满脸担心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王姐现在住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公主住在白羽将军的隔壁,将军派人守着她,除了服药和吃饭,不允许任何人进去。”

    “锦萱,你把我在船上的消息告诉王姐,让她好好吃饭、按时服药。等她身体恢复了,我们想办法一起离开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我一定会把殿下安全的消息转告给公主。”锦萱看着陌言的脸,他消瘦的面容让人感到心疼,“我会抽空过来照顾殿下,不让那些混蛋再来打扰你。”

    “前天晚上也是你吧?”陌言问道。

    “殿下在说什么?我可什么都没做。”锦萱一脸的无辜,“我去给你拿一些吃的,你一个人在海上漂泊一定受了不少苦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不对劲,“济怀出事了吗,他为什么没和殿下待在一起?”

    “济怀没事,他留在了青氲州,我一个人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济怀怎么可以留在青氲州,让殿下独自回来?”锦萱听到这里不免有些生气。

    “这并不是济怀的错,中间发生了很多事,等有时间我再慢慢告诉你。”陌言赶忙解释到。

    “殿下,为什么你总是替别人着想?济怀既然把你带走了,就应该安全把你送回来。”锦萱依然有些生气,“还有,当时济怀带着你离开极昼州时,压根就没有告诉公主,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清楚?”

    “锦萱,很多事连当事人自己都很难说清,我们作为局外人,不了解事情的经过,就不要指责了。”陌言想到济怀不为人知的压抑和悲伤,叹了一口气,“我想济怀一定有他的苦衷。现在最重要的是,我们如何安全的离开这里返回极昼州,其余的事情等我们回去以后再说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,你确定我们要回极昼州吗?”锦萱听到陌言的话,口气由不满变成了担忧,“冰极洋上的雾正在消散,我们在海上航行的这几天也没有遇到冰川,极昼州已经失去了庇佑。也许真像人们所说的那样,极昼州马上就会沉没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从来没想过除了极昼州以外我会去哪里。”陌言沉吟道,“锦萱,难道你不想回极昼州吗?”

    “对我而言,回极昼州和去其他州并没有区别。我的家人早就不在了。这些年我一直待在公主身边,公主就好像我妹妹一样,她想去哪里,我就去哪里。”

    锦萱的话引发了陌言的思考,现在的极昼州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,是否仍然适合居住,关于这些他并不了解。此前极昼王和陌语都在极昼州,可现在等待他的人已经不在了,如果极昼州已经不再适合居住,那他回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?

    “殿下,你先好好休息,关于要去哪里,等你和公主都康复了再作决定吧。”锦萱见陌言沉默不语,知道他陷入了哀伤与纠结之中。

    陌言点了点头,锦萱的年龄比两人都大,处事一直十分稳重。她比济怀晚几年进宫,那时陌语十分依赖济怀,饮食起居都要求济怀照顾。可随着年龄的增长,两人如此亲密肯定不再合适。于是极昼王找来了锦萱,让她替代济怀照顾陌语。

    一开始陌语对锦萱十分抗拒,没少给她脸色。可锦萱的热情和体贴逐渐感化了陌语,她虽然依旧十分依赖济怀,可也不像之前那么抗拒锦萱了。

    “幸好在这里遇到了锦萱。”陌言感叹着,与此同时他的心犹如被撕扯一般的难受。极昼王的离世让他悲痛万分,可此时他不能让自己陷入伤感中,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他哭泣。

    “我必须尽快找到王姐,带她一起安全的离开这里。”此时只有全力思考着如何将陌语带离这艘船,才能避免自己被悲伤淹没。他只要停止思考,心痛就会如同潮水般涌向他。

    “父王。”陌言强忍着眼中的泪水,极昼王的温柔的笑脸仿佛还在昨天,“我该怎么办?父王,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声音,请一定要保护王姐,保护极昼州,和极昼州上的所有人。”他在心里不断祈祷着,希望极昼王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,希望这迟来的哀伤可以送极昼王最后一程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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