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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溵水,仿佛一个仙女,将长绫遗落在了凡间,整个河南,由此一分为二,毗邻东都,乃通往关中的最后一道防线,

    冬尾的黎明,露水潺潺,不时伴随着一阵凉风袭过,仍旧使人觉得有些刺骨,此刻,整个中原一片沉寂,

    溵水西面五里处,是一片空旷的沙地,每年的汛期,这里便成了河床,那时,这里青草茵茵,不失为天然牧场,

    而到了旱期,时节刚入初冬,随着河水退去,这里,又成了荒滩,枯草伏地,荒凉一片,

    天际处,最后一颗启明星无力的在闪烁着,沙地上,几百匹骏马整齐而立,一边低头啃着荒草,吭哧喷出一股热浪,不时抬蹄,将几粒沙砾踢起,立即招來了几声咒骂,

    不远处,士兵们促膝而坐,有的打着盹,有的低声言语,旁边,一杆高数米的旌旗**在沙土里,不时发出哗哗的响声,

    一个身材魁梧的八尺大汉,正一手按刀,若有所思的眺望着河对岸,那里,模糊的城池上空,不时闪过一片火光,那是城里的汤包铺正在蒸着黎明前的第一笼包子,

    大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却被身后的一片战马嘶鸣声打断了,只是转眼的功夫,已经到了跟前,立刻,沙地上又热闹了起來,

    秦宗衡一边吩咐部下将掠夺來的战利品卸下,一边将长枪往沙砾里一插,拴了马,拍拍大手,走了过來,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,哥哥,这头仗,真他娘的尽兴,老子真恨这天快些亮了,活捉了赵犨那狗厮……”

    沒等秦宗衡话音刚落,身后不远处,又是一阵尘土飞扬,借着火把,依稀可以辨出大旗上的‘孙‘字,很快,马到跟前,一个威风凛凛的白袍将跳了下來,不是别人,正是那决胜指挥使孙儒,

    “咦,孙将军,瞧你这势头,怎的空手而回,”秦宗衡一脸堆笑着上前,从孙儒手里接过了马缰绳,拉长了声音问道,

    孙儒冷哼一声,竟也不理会,从马上解下了一个包袱,扔到了沙地上,

    “孙儒无能,只取得那守城将士的首级,请将军责罚,”

    秦宗权一脸阴沉,唰的拔出长刀,挑开包袱,望着那颗双眼圆睁,满是污血的头颅,不屑的冷哼了一声,许久,仰头又是一阵狂笑,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,大战未即,敌军便已折损一员大将,如此忠心义胆,何罪之有?”

    秦宗权说着话,将那颗头颅挑起,与那些战利品堆放在了一起,似乎在展示着自己的丰功伟绩,

    很快,随着东方已经渐渐发白,李师泰,韩建率领着人马,陆续赶到了沙地上,一时间,整个沙地涌满了人,

    空地上,战利品堆成了一座小山,金银首饰,兵器,腊肉,熏肉,米酒,甚至还夹杂着女人的裹胸肚兜……

    半个时辰过去了,远处依旧白茫茫的一片,雾,不知什么时候,覆盖了大地,

    “哥哥,这等天气,正是攻城的最好时机,那贼王八,八成是战死了,咱们还等什么,”秦宗衡來了牛脾气,一脸愤怒道,

    话音刚落,一旁的孙儒又是冷哼一声,极其厌恶的瞪了秦宗衡一眼,上前说道:“元帅,王将军兴许是因路不熟,才误了时间,孙儒恳请元帅拨予骑兵五百,前去接应,”

    秦宗权猛然转身,怒喝道:“放肆,身为将士,这行军打仗,岂是游戏,传我将令,三军集体默哀,也算是不枉我与那挫鸟相识一场,完后扎筏渡河,”

    默哀,是秦宗权从王浩那里所学,却沒想到,竟然可以用來祭奠于那厮,

    孙儒一脸不甘,正郁闷间,却听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:“将军,西面有人马,”

    所有的人正在低头默哀,听到这一声,立刻炸开了锅,只是浓雾太重,一时无法看清來者究竟是敌是友,

    第一个反应过來的,是秦宗权,随即操刀在手,暴喝道:“全体士兵听令,骑兵作前,准备迎战,”

    随着秦宗权一声令下,骑兵营的士兵各自跃上马背,麻利的背刀,挎弓,持枪,整个动作一气呵成,瞬间便已待命,正要驱马冲锋,却被孙儒抢在了马前,

    “将军且慢,末将听这声音,行进缓慢,并不像是敌军,且待孙儒前去探个究竟,”

    沒等秦宗权发话,孙儒早已身子一跃,两腿一夹,那匹枣红色的千里驹,似箭一般窜了出去,

    孙儒凭着感觉,几乎是和王浩的前头军撞了个满怀,才看到旌旗上那团模糊的‘王‘字,身形一跃,人已到了地上,

    “可是王兄弟,”

    此时,王浩正坐在马上,一边咒骂着这毫无节操的鬼天气,一边纠结着会不会迷路,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喊自己,仿佛那么遥远,又近在咫尺,

    随着长队慢慢向前移动,王浩这才费力的看清了來人,沒等确认,已经被孙儒一把从马上拽了下來,來了个大拥抱,

    “老天有眼,王兄弟,你可回來了,孙儒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与你一起奋战了,”

    “额,我这不是好好的嘛,”

    带着激动,两人并肩步行着向前走去,直到出现在了秦宗权面前,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,

    “贼王八,你这狗厮竟然沒死,”秦宗衡站在那里,像极了一个傻子,

    紧接着,秦宗权也是一脸惊诧道:“贼王八,老子本以为你这挫鸟回不來了,如今回來了更好,误我大事,可知罪,”

    “额……”

    听着那两个脑残一口一句狗厮,挫鸟,王浩顿时抽那傻逼的念头都有了,

    草泥马了戈壁,老子就这么不受待见,让你丫的盼我死,感情脑子让狗啃了,

    看着空地上那堆杂七杂八的战利品,再看看那些士兵满是血渍的脸和军服,王浩不禁为秦宗权的人格感到了怀疑,

    等到王浩命令士兵将十几车粮食推到跟前时,秦宗权等人彻底的石化了,

    一千两百名士兵,一个不少,更重要的是,人家的衣服,干干净净,箭壶里的羽箭,一根也不差,这说明了什么,

    五千石粮草,虽说不多,但不费一兵一卒,兵不血刃的得來,这是需要何等的智慧,但有一点秦宗权绝对可以肯定,眼前这个贼王八,智商绝对在自己之上,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,贼王八,你这挫鸟,果真不简单,看在你今日立此功劳的份上,老子不予追究便是,即刻听调,”

    会合风波,终于在王浩的侥幸中告一段落,來不及喘口气,秦宗权那货又开始了调遣,

    河水很浅,压根儿就用不着扎筏,最后,在王浩的强烈建议下,那货才同意以沙袋为桥墩,木板铺桥,即使这样,两万人马,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才到了河对岸,

    陈州,已近在咫尺,兵临城下,城欲覆雨,

    秦宗权沒有下令攻城,而是在等到浓雾散尽后,以两万兵马布阵,将陈州围了起來,用那货的话说,以势压人,给对方施压,才是心理战的最高境界,

    从中午到黄昏,秦宗权不断变化着阵法,期间,又有秦宗衡,林言两个傻逼轮番叫战,尽管如此,城门仍是紧闭,

    王浩是在马上,一直坐到了太阳落山,感到自己的耻骨,早已沒了知觉,终于,听到了鸣锣的声音,

    第一天,以赵犨的坚守不出而结束,秦宗权似乎一点也不生气,将军队后撤了十里,重新在溵水河畔扎了营,

    次日早上,秦宗权下令全面攻城,以营为单位,数十个方阵整齐摆开,齐齐迈步前进,

    每个步兵方阵前,都飘扬着各自的军旗,无数长枪和长矛亮起,组成一座座尖刺的森林,

    “举盾,”位于三军中央的紫色大纛之下,是一座移动的巨大楼车,秦宗权站在移动的十丈云车之上,居高指挥,将整个战场局势尽收眼底,而在云车平台上,站着十六名传令旗兵,以及十六名鼓号手,

    随着秦宗权的一声令下,云车之上立即有旗手挥动令旗,云车下面有传令骑兵随时观注云车,看到命令后,立即向各阵前传令,

    “举盾,”阵前的将领高声喝道,方阵前排的盾手立即纷纷举起一面面巨大的盾牌,这些盾牌足有一人高,前面的盾手可以完全的躲在后面,而且盾牌都是临时制作,既厚且沉重,每面必须两人合抬,

    这些用新伐的树木做成的木排,连牛皮都不用蒙,既不怕箭弩,也不怕火攻,就地取材,十分简单好用,

    顷刻间,无数盾牌树起,整个前进的方阵前面立即树起了一道木墙,各营士兵喊着节奏的号子,整齐前进,一边不停的拿着武器拍打着盾牌,发出巨大的声响,最后汇聚成一个整齐而统一的巨声,如同鼓点一样引领着三军前进,

    伴随着呼喝声,各个方阵步履整齐有序,合着咚咚的百面牛皮战鼓的巨大鼓声巍峨如山般移动前进,仿佛一座座大山在不断的逼迫城墙,从城头上眺望过去,目光所及,到处都是缓缓逼迫的官兵方阵,那热血沸腾的呼声响彻天地,

    “大唐,大唐,大唐,”

    在方阵之间,还夹杂着大量的攻城器械,有两辆巨型的辆投石车,两架云梯,五十架轻便的小型云梯,一架楼车,十几架驽车,

    一次性动用了如此重多的攻城器械,这在大唐近年來也是相当少有的,王浩不知道,秦宗权为了制造这些攻城器械,几乎用了差不多将近一个月的时间,

    进攻的兵马如山如海,车声辚辚,铁甲铿锵,战马长啸,脚步沉稳统一如雷,看着眼前这震撼人心的一幕,王浩彻底的疯狂了,

    赵犨终于出现了,一身银光闪闪的铠甲,搭配着一件深红色的披风,手按佩刀,一脸冷静,那神情,让王浩怎么看都觉得简直是酷毙了,

    一米,两米,五米……

    当黑压压的攻城营走到距离城下两百步距离时,赵犨的人马开始了反击,

    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响彻头顶,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呼啸从城下的上空飞过,城头上腾起一片片黑压压的小点,仿佛是突然飞过的蝗群,

    投石车的拉杆被拉到底,随着几声无力的吱吖声,砰,一个个的投石在城头的视野中急速的扩大,耳中传來无数尖锐的啸声,上百颗筛子大的石弹带着巨大的冲势从天而阵,犹如天阵流星雨砸在了攻城营进攻的阵中,瞬间,石弹砸碎了盾牌,落在士兵身上,飞溅起了一朵朵鲜艳的血花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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