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,你拿到钥匙了吗?”锦萱万分紧张的问到,她生怕那帮男人把陌言给吃了。

    “拿到了,”陌言紧紧攥着房门的钥匙,蜂花酒在短短几分钟内,就让房里的一众男人全部醉倒。想不到叶坤煈送给自己的蜂花蜜竟在这里排上了用场,虽然他心里也有些舍不得,毕竟这是叶坤煈送给自己的礼物,而且叶坤煈为了得到这瓶花蜜差点丧命。不过,如果再次让陌言在蜂花蜜和陌语之间作出选择,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。

    为了带走陌语,陌言和锦萱制定了详尽的计划。在陌言灌醉守卫以及厨师时,锦萱悄悄潜入厨房,拿走便于储存的食物,并把食物藏在船舷附近的一艘救生船里。

    随后她就在约定的地点等着陌言,两人拿着钥匙来到了陌语的房门外。守门的士兵在吃下掺有蜂花酒的晚饭后,也沉沉的睡去了。

    他们打开房间,看到早已等候在房里的陌语。在时隔三个多月之后,姐弟俩终于见面了。

    陌语紧紧的抱着陌言,扑簌落下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脸庞,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,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。

    “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。”锦萱虽然不想打扰姐弟俩的重逢,但现在不是相拥而泣的时候。

    三人在黑夜的庇护下来到救生船旁,就在他们以为终于可以离开这艘船时,白羽带着士兵出现在了三人面前。

    “陌言殿下?”火把照亮了白羽的脸,晋元站在他的身边,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将三人围在了船的一角。

    “没想到真的是殿下。”白羽慢慢走向三人,“当晋元告诉我之前救上来的女孩叫钿夏时,我就觉得奇怪,怎么有人会取这样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白羽凝视着身着女装的陌言,“殿下这张完美的脸,很难不让人注意到。”

    “白羽,既然你已经放弃了极昼州,带走我和陌言又有什么意义?”陌语对于白羽的行为表示不解,“我们对你而言毫无利用价值,只会成为这趟航行的累赘。不如你让我们离开这里,回到已经被众人抛弃的极昼州,白家与极昼家的恩怨从此了解。”

    “公主,你未免太天真了,”白羽苦笑道,“看来你真的不知道隐藏在极昼家族的秘密。”

    白羽挥了挥手,一众士兵开始向三人逼近。就在他们即将被带走时,周围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,突如其来的狂风将所有人掀翻在地。

    锦萱趁着众人晕头转向之际,双手拦腰抱起倒陌言和陌语,带着他们跳上救生船,并迅速砍断了吊船的绳索。

    随着绳索的断裂,救生船快速掉了下去,陌言和陌语在急速下落的救生船里紧紧相拥。就在他们等着摔向海面时,一股升腾的气流托住了急速下降的救生船,将它安全的放在了海面上。

    白羽挣扎着站起身奔向船沿,救生船在一股强风的推动下,迅速向北驶去。

    “将军,我们马上就去追。”站在他身边的士兵说道。

    “不必了,”白羽摇了摇头,“你们根本就没办法把他们带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极昼州居然有风鹰族的后人,”看着远去的救生船,白羽思忖道,“风鹰族的人是何时来到极昼州的?”突然出现的御风术让白羽始料未及,他知道普通人绝对不是风鹰族的对手。

    “既然陌语和陌言身边有风鹰族的人,那么除了七大家族就没人能接近他们了。”白羽忖量着,“想要取得九州秘钥,就没那么容易了。”

    “将军,我们是改变航向去追公主他们,还是继续向青氲州航行。”一个首领模样的士官问到。

    “去青氲州。”白羽思考了片刻后答到。

    在他决定离开极昼州的那一刻就已经无法回头了,他的离去相当于背叛了白家,白家人绝不会接受他这个弃州之君。而那些打算继续追随他的人,将跟随着他的脚步离开极昼州。

    白羽的离开是一个明确的信号,对仍然留在极昼州的人必定会产生巨大的影响。

    他站在船头,看着已经远去的救生船,“极昼州与七洲之间的屏障已经消失,接下来将会有更多人离开极昼州,这是大势所趋,没人能够改变。”

    锦萱紧张的观察着海上的动向,白羽的船并没有追过来,他们暂时安全了。

    陌言看着站在船头的锦萱,好奇的问道,“刚才操纵风的人是你吗?”

    “嗯,”锦萱点了点头,“我从小就和周围的人有一些不同,不过我的能力只有在遇到危险时才会被激发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锦萱,你是风鹰族的人吗?”陌言问道,他在狼鹰与火灵蛇的对话中,听到过这个称呼。

    “风鹰族?那是什么?”锦萱满脸的迷茫,“我从来没听说过。”

    “我在青氲州曾遇到过一个人,名字叫狼鹰,他也可以操纵风,具有和你一样的能力,他称自己来自风鹰族。”陌言答道,“除了他以外,我还遇到过可以操纵火、木和雷电的人,他们自称为七大家族。”

    陌言对狼鹰和火灵蛇交战时的对话依然有印象,狼鹰族和火蛇族是两人对各自家族的称呼,这些能够操纵七宗的人似乎和自己有某种关联。

    向北的风逐渐停了下来,救生船一动不动的停在了海面上。

    “我没办法再操纵风了,”锦萱疲惫的说道,“刚才的力量是在情急之下爆发的,我现在使不出力气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,我有办法。”陌言拿出了水晶短笛。

    过了没多久,冰极豚就欢快的向他们游了过来,陌言拥抱着浮出水面向他打招呼的冰极豚,这些快乐的小家伙们冲淡了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。

    “陌言,把发生在青氲州的事讲给我听吧。”陌语看着在船边撒欢的海豚,心情也没有那么低落了。

    这是她在极昼王离世后,第一次觉得呼吸没有那么沉重了。她静静的听着陌言讲述在青氲州的所见所闻,感觉自己如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瞥见了一线光明。

    “我对那个叫叶坤煈的少年很好奇,你每次在提到他的时候语速就会不自觉的加快。”陌语觉察到了陌言的异样,“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陌言愣了一会,“他确实和其他人很不一样,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有种奇怪的感觉,我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。”

    陌语轻轻拍了拍陌言的头,“以后你就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“济怀以后还会回极昼州吗?”陌语在听到青氲疫病和制药司这一段时,神情黯淡了下来。

    她在白羽发现的那封信中,已经大致了解了济怀的情况,也知道他不返回极昼州的原因。在看到这封信之前,陌语在内心深处对陌言是有一些醋意的,尤其是济怀以照顾陌言为借口,开始疏远自己之后,她认为济怀喜欢上了陌言。

    在她看来,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,都无法抗拒陌言的美貌,这一点在船上也得到了证实。她相信即使陌言当时穿的是男装,男人们也依然会围绕在他身边,为了博他一笑而喝得酩酊大醉。

    从陌言的描述中,陌语没有听出济怀对他有医患之外的情分,现在看来济怀对自己的疏远和陌言没什么关系。

    在接下来的几天里,他们不断遇到离开极昼州的船只。这些船上坐满了人,船上的人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反向而行的三人。

    “他们为什么要去极昼州?难道他们不知道极昼州就要沉没了吗?”一个小女孩问道,在所有人都急着逃离极昼州时,这个反方向行驶的船,看起来那么的不合时宜。

    在经过了接近两周的航行后,救生船终于回到了极昼州

    “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?”看着几乎变成废墟的极轩殿,陌言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传国玉玺在哪里,等我找到玉玺,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了。”陌语在废墟里翻找着玉玺的下落,她已经在这片废墟里找了一天,依然没有发现玉玺的下落。

    “可父王其实是想让王姐来继承王位啊。”陌言说道,“我曾经看过父王拟定的遗诏,上面的继承人是王姐。”

    “让我继承王位?可我是女人呐?”

    “谁规定女人就不能继承王位了,青氲州的王就个是女人,既然她能成为一州之王,那王姐你也可以。”陌言对于性别这件事完全不在意。

    “我不理解。”陌语满脸的疑惑,“为什么父王不让你来继承王位?你明明才是最合适的人选。”

    “不,王姐,我根本就没办法继承王位。”陌言低下头,说话声音变得越来越小。

    陌语不解的皱着眉头,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因为……”陌言犹豫了很久,他抬起头看着陌语,然后再次低下头。

    最后他似乎是下定决心般的小声说到,“因为……我既不是男人,也不是女人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陌语惊慌失措看着陌言,她迅速朝四周看了看,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。

    “你到底在说什么?”她低声问到,“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,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我其实是……”陌言想了很久,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,“……雌雄同体。”

    “雌雄同体?那是什么?”陌语惊讶的打量着陌言,自己的弟弟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雌雄同体。

    “从我出生以来,父王就向所有人隐瞒了这个秘密。直到我离开极昼州前,他才把这件事告诉我,在此之前我也以为自己是个男人。”陌言抿了抿嘴唇,“父王说我是龙族的后裔,所以没有性别。”

    “龙族的后裔?”陌语不可置信的盯着陌言,明明是人的陌言怎么又成了龙族的后裔?

    “这件事源于千年前九州之战。”陌言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,他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陌语。

    “先王蓝墨尘为了避免九州毁于战火,与银龙定下契约,并甘愿替世人承受圣火焚烧之苦,以自己的性命平息圣火的愤怒。虽然圣火暂时恢复了平静,但并没有消失,当世间的煞气再度集结,圣火便会觉醒。先王在银龙的指点下,在极昼州设下了水晶阵,在生命结束前用镇魂晶封印住了他的疗愈之力。银龙将自己的神力也灌注于镇魂晶之内,从此镇魂晶就借着先王的力量和银龙的力量守护着极昼州。可在十七年前,镇魂封印突然被打破,封印在镇魂晶里的力量进入了我的身体,我因此具有了先王的疗愈力,及龙族的自我修复力。龙作为神兽不分雌雄,所以作为龙族后裔的我也没有性别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不是因为在北齐的地震中,我过度使用疗愈之力,父王不可能让我离开极昼州,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。他原本打算让你继承王位,并终生守住这个秘密。”陌言轻轻叹了一口气,“最开始我也觉得很迷茫,甚至觉得很荒唐,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雌雄同体的人呢?但事实就是这样,我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,即是男人又是女人。”

    陌言的这段话包含的信息量太大,陌语一时间觉得无法接受,她一动不动的在原地站了很久,终于缓过神过来。

    她仔细打量着陌言,轻轻抚摸着他的脸,“你这段时间一定过得很辛苦吧。”

    她终于明白,为什么每次和陌言在一起时,自己总有一种被治愈的感觉,为什么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为陌言而着迷。

    龙乃气之化生,无形无相,当以人形呈于世时,人之所见定是世间绝美。每个人在看到陌言时,看到的其实是自己心中最完美的遐想。

    “辛苦倒也谈不上,只是终于理解父王为什么从来不让别人接近我,他大概害怕周围的人把我当成怪物。”

    陌言从陌语的触碰中感受到了哀伤与绝望,她依然没有从极昼王的去世中恢复过来。这哀伤中,也包含着济怀的离去所带来的伤害。

    昼无眠虽然对陌语疼爱有加,可王妃安宁自从生下陌语后就一直郁郁寡欢,陌语虽然住在长生殿辅殿,却极少见到母亲安宁。直到陌言出生后,情况才开始有所转变,安宁来看望陌语的次数明显增多,可不久后她就因为身体虚弱而去世。

    随着陌言的出生,极昼州的灾害明显增多,动荡不安的极昼州分去了昼无眠大部分的精力。安宁死前的坦白也让他困扰了很久,他有一段时间甚至无法直视陌语。

    但这一切陌语并不知道,她只知道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,突然不再拥抱自己,总是以国事繁忙而忙碌着。昼无眠的笑容减少了,取而代之的是忧郁和叹息,那张英俊的脸几年间便开始迅速的苍老。他看着陌语的眼神里总是带着犹豫和闪躲,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,直到有一天晚上,她无意中遇到在极轩殿外独自垂泪的昼无眠。父女俩一句话也没说,一直在极轩殿外坐到第二天清晨。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,昼无眠对她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
    在昼无眠冷落陌语的那几年里,济怀成为了她唯一的寄托,她把自己对父爱的渴望全部投注到了济怀身上。即使后来父女俩的关系有了转机,济怀也依然在她心里占据着不可动摇的地位。

    而就在陌语终于鼓足勇气向济怀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后,济怀突然开始疏远她,这令她感到痛苦万分。她非常后悔,宁可自己从未向济怀表露心迹,至少这样两人还能像以前一样相处。

    随后不久,济怀和陌言就一起消失了,他的不辞而别让陌语受到了极大的打击。济怀对自己竟然厌恶至此,甚至连一声再见都不肯说。

    在昼无眠离开后,陌语曾无数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。把传国玉玺亲手交给陌言,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。

    陌言感受着陌语的哀伤,他轻轻捧着陌语的脸,轻声说道,“王姐,为了极昼州,你一定要活下去。这是父王的心愿,他希望由你来继续守护这一片土地。”

    眼泪再一次蒙住了陌语的双眼,她的痛苦和哀伤,在陌言的低语中得到了安抚。

    她知道昼无眠是多么深切的热爱着这一片土地,而他将自己深爱的这一片土地交给了自己。

    陌语擦干了眼角的泪,看着眼前的废墟和如同梦幻般的陌言,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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